太陽慢慢下山了,斯諾坐在天鵝湖邊,旁邊靠著納爾特，納爾特將頭靠在他肩上,眼睛紅腫著，似乎哭了很久。

“納爾特，你已經成年了，你看,今天的事情小天鵝們長大後都會記住的，將很多天鵝都打過的大魔王居然哭鼻子,而且還哭了很久,哭得眼睛都腫了。”

“我才不會管他們的看法，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揍他們了，哼！”納爾特聞言冷哼，但還是乖乖變成了天鵝的樣子，將頭放到斯諾腿上，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出來了，“但是斯諾啊，你怨我嗎？明明你可以活很久的，我不知道我那時候那麽強盜……”

“怎麽會呢，納爾特，你是我弟弟，我唯一的親人，而且那不是你的錯，你看，我知道你很喜歡我的，你怎麽可能是故意的，那時候你還沒有意識呢。”斯諾一下一下撫摸著納爾特的頭，希望他可以高興一點。

“我才不喜歡你！”瞬間炸毛。

“……”斯諾動作一頓，你不是說你再也不說我又笨又難看……好吧，你確實沒有說，你只是說你不喜歡我而已，“原來納爾特這麽不喜歡我啊，我真的很難過，好想哭啊怎麽辦。”

納爾特顯然被斯諾認真的口吻嚇了一跳立刻擡頭乖乖蹭蹭斯諾的臉頰，“我沒有不喜歡你，真的，我只是……只是……”

納爾特“只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麽，他剛剛確實只是條件反射而已，但是讓他承認不是不喜歡斯諾已經很難得了，後面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了，一直別扭著，真不是那麽容易改的。

斯諾見一路打岔終於讓低落的弟弟不那麽難過了，站起身抱著將腦袋埋在翅膀下的白天鵝往前走，“納爾特，天不早了，我們該離開了。”

兩個多月足夠斯諾背上早就長得差不多的羽毛完全長好了，昨天晚上尼古拉斯長老又將他找了去卻看著他半天不說話，“尼古拉斯長老，我們明天要離開天鵝湖，你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們做嗎？”

尼古拉斯像是突然回神了般，看著斯諾微笑的臉目光覆雜，“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跟納爾特的事情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是我想你有權力知道全部，納爾特是個好孩子，雖然他不怎麽會說話，但是他幾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這個哥哥，他真的天生就欠了你的……”

斯諾那時就覺得，尼古拉斯長老要告訴他的應該是一些被隱藏的真相，只不過沒想到那真相竟然是那樣的。

“兄弟姐妹只有兩個的不是你和納爾特，而是其他的天鵝，你們的祖母和祖父因為意外生下第一窩蛋就去世了，所以兩個孩子一直相依為命……你和納爾特兄弟只知道你們的父母離開了天鵝湖後一去不回，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不是他們不想回，而且回不來，他們當初是被逐出天鵝湖的。”

尼古拉斯長老的話沒有完全說清楚，但是死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頓時升起了驚濤駭浪，“你不是要告訴我我和納爾特的父母是同一窩蛋的親兄妹或是姐弟吧？而他們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被逐出天鵝湖的？”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斯諾幾乎肯定了，尼古拉斯長老不至於拿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但是這樣的事情既然從他們出生到現在一直都隱瞞著，為什麽這時候突然說出來了？有什麽原因？絕對不會只是心血來潮吧？

“斯諾，我和伊斯拉一直知道你是個聰明而穩重的孩子，比起你，納爾特太沖動，要不然也不可能因為和你們一起的小天鵝年幼時嘲笑你羽毛的顏色就將人家揍了。天鵝湖接受伴侶是同性，但是卻接受不了親人之間結為伴侶，尤其是還生了蛋，我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成年的天鵝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情，即使他們都知道，本來若不是你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告訴你這些增加你的壓力，但是我上次告訴你們你壽命長度時悄悄拔了一根納爾特的羽毛。”

“納爾特怎麽了？他身體很好，他可以打得過很多天鵝的！”

“鎮定！鎮定，斯諾，納爾特很好，你不用擔心，他很好。”尼古拉斯按住他的肩膀，“你們的父母離開前產下了一顆蛋，伊斯拉讓其他正在孵蛋的雌天鵝幫忙將你們孵了出來，斯諾，你理解我的意思嗎？你和納爾特來自同一顆天鵝蛋，誰都沒有想到一顆蛋會孵出兩只小天鵝。”

“……”所以他之所以會是黑天鵝是因為是近親結合的產物？而作為雙黃蛋的蛋黃之一，居然有天鵝成功將他們孵了出來？這不可能！不不不，這是可能的，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世界，比如說拇指姑娘？還有生出來是肉丸子的哪咤？好吧，他承認，他受到的刺激大發了。

“這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而且你還是黑天鵝，所以我才一直不放地研究你，之前我突然想起來，既然你的壽命那麽短，那麽納爾特呢？研究過納爾特身上偷偷拔下來的羽毛，我終於明白你的壽命為什麽會這麽短了，納爾特體內的生機比其他天鵝多很多，天鵝湖裏的天鵝可以活四十到六十年，而納爾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可以活到一百年，你體內流失的生機是因為當初在蛋裏時被納爾特無意識中掠奪了。”

斯諾坐在尼古拉斯長老對面，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然後才擡頭，“我很高興你可以告訴我這些，但是我希望你和伊斯拉長老可以向納爾特隱瞞，無論是我們父母的情況還是我的壽命問題。”

“當然，我們並沒有準備告訴納爾特，那個孩子會傷心的，要不是覺得你有權力知道這些，我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事情原本就是要瞞著你們一輩子的，你們原本啊，只要做快快樂樂的小天鵝就好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讓人覺得不著調的尼古拉斯看著斯諾的目光很是慈愛，就像一個疼愛小孫子的爺爺，這讓一時不習慣的斯諾很不自在，但是他很快就顧不得不自在了。

無論是他還是尼古拉斯長老，都聽得見天鵝展翅的聲音，跑出門才發現那個奮力往前飛的背影真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納爾特——”

那是斯諾第一次親身體會納爾特的強悍，無論他怎麽都追不上，一邊往前沖一邊還發出帶著淒厲的哀嚎，繞著天鵝湖一遍又一遍，直到斯諾實在飛不動了停下來，依舊可以看見納爾特一遍一遍從視野中沖過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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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面對他的母後，喬就越是想念去世的兄長，那時候他母後根本不會這樣嚴厲地管著他，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她不止控制住了他的生活，現在的，將來的，連他未來的妻子都掌握了，他甚至不能決定自己未來的妻子是誰，他是不是喜歡，長得好不好看……不，他母後給他挑選的未婚妻怎麽可能詢問他的意見，她只要那些強勢的，對他不屑一顧的貴族女孩。

喬一想到未來要和另一個母後一樣的女人生活他就覺得未來無亮。

他上次在這裏看到一群嬉戲的天鵝，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再出現，他覺得他要是可以看到它們歡樂嬉戲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的，因為它們看上去真的很自由，也很快樂，那些他追求的。

喬正走神，靠近湖邊的草地突然如一面鏡子般氤氳著波光，一只天鵝帶著清朗的叫聲展翅從裏面飛了出來，喬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那奇怪的像是鏡子的東西。

像是石子落入湖中的感覺，一圈一圈波紋再次蕩漾，然後喬就看見一個黑發少年面帶溫暖的微笑從裏面緩緩走出，身後的東西也在他出來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般，但是面前的一人一鵝都告訴喬那是真的。

“斯諾！你怎麽了？為什麽你出來之後變成了人類的模樣而不是天鵝？”一邊梳理羽毛的納爾特看見斯諾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問。

斯諾嘴角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嗯？他出來居然不是天鵝？怎麽回事？不是說天鵝湖的天鵝只可以在天鵝湖變成人類的樣子麽？他以為自己是以天鵝的樣子走出來的！

“是你！”喬楞了半天終於認出了斯諾，或者說是認錯了人。

“你是誰？”斯諾聽見聲音立刻看過去，但他肯定不會認識他，天鵝湖外的人類他只認識芙蕾婭一個，而且看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服飾家境應該很不錯。

“我知道他，他是我之前夢到的那個傻小子，叫什麽喬。”納爾特看過去立刻回答，斯諾也就明白了。

他和納爾特長得很像，除了顏色幾乎一模一樣，納爾特是一身白，除了眼睛就連頭發都是銀白色的，而斯諾自己則是全黑，應該是和羽毛有關系，眼前的這個人應該是將他當做了納爾特。

不過……喬？那是芙蕾婭的小兒子吧？就是她話中善良卻懦弱的孩子嗎？

“喬殿下？”

“你之前都是叫我喬的，你不認識我了嗎？”喬有些委屈，他真的把夢裏的那個人當朋友的，可是為什麽他卻裝作不認識他？

“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夢裏的那個人，我是斯諾，你應該知道你夢裏那個人的名字才對，他是我的兄弟。”斯諾彎腰將納爾特抱起來摸摸他的羽毛，既然是芙蕾婭的孩子那麽就請他帶他們去找芙蕾婭好了，要不然芙蕾婭還真不是他們想見就見的，這樣又可以省一點功夫了。

“不可能，你們明明一模一樣，你為什麽不認我？”

“不是我不認你，我確實不是納爾特，納爾特是白衣白發，而我是黑衣黑發，我們是兄弟不是嗎，長得一模一樣很正常。”

喬不說話，似乎在思考斯諾話的真實性。

“你能帶我們去王宮找你的母後嗎？我有事情想要見她，可以嗎？”

喬又看了一眼微笑的斯諾，低著頭轉身，“跟我走吧。”

確實有點太單純簡單了啊，而且還很固執，這樣的人怎麽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國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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